我要的世界。

(殘缺不全的，其實是我的心。)


「殺了我吧！」
劍垂下。
月無牙漠然相望。

「如果殺了我，可以換得滅羽姬大人的性命……」
向前一步，他微笑。
「我寧可犧牲自己。」

「啪！」
清脆的巴掌自手中揚起。

「叛徒！你有何資格與我談條件？」
月無牙冷道，言語冰冷而凜冽。
口中說的，是刺耳無情的言語。
心中想的，是無與復加的痛心。

「月，我對不起你。」
水無痕垂首。
「如果殺了我，可以令你稍稍洩憤，那麼請你殺了我；如果，為了覆命的你狠不下心，我也可以自己動手……」
「我只求你，放了滅羽……」

「你就這麼在乎她？」
月無牙面無表情。
是絕望吧？
是……絕望吧……
只是心中鬱悶的不只如此，是他，那願以一切與之交換的心……
縱使，心中滿是不甘心。

『為了她，你寧可拋棄性命？』

「是的。」
帶著笑，水無痕眼角悄悄滑落兩滴淚。

「因為你不再是你，」我也，不再是我了阿……

「我會成全你。」
蒼藍色的眼眸，彷彿墜落了晶瑩。

『如果，這真是汝心所願……』

咬牙，很不甘心，卻又如何？
早知道，是回不去的，那他究竟還在盼望著什麼？
所以，只好武裝自己。
用更決斷的冷酷回應對方的歉意。

「謝謝你。」
「我會殺了你。」
有如一把利錐，重重捅入心窩。
「我知道。」

然後，是劃破天際的，一道淒厲哀絕的長嘯。
鳶鷹飛掠。
而他，緩緩提起。

手，兀自顫抖。
他只能選擇別過頭。

「那麼，遺言。」
是否，你還有著尚未對我說的，道別的話語……

「無痕不要！」
結界中辰滅羽不禁大聲嚷道。
水無痕抬頭，深邃的目光直直越過辰滅羽。

「就讓屬下抗命這一次吧……滅羽姬大人。」
他深深一跪，面向南方。
「對不起，冥成姬大人……屬下還是無法達成約定。」
「但我會努力的，即使要拚上自己的性命……」

「月，請放過冥成姬大人吧……其餘的，我別無所求。」
水無痕站起身，走到月無牙面前。
「動手吧！」

「是嗎？那我就動手了。」
月無牙面無表情的說。

「就，放過滅羽吧……拜託你了。」
閉眼，笑著。
還有，一句很輕很輕的：
「對不起……」


「剎，徹，制──」
雙手結印，口中喃道。
紅色的光如絲線般纏繞上水無痕的四肢，使他無法動彈。
「鎖魂，斷！」
紫黑色的濁氣彷彿被一支看不見的手擠壓，融合。
「濯靈，斬！」
濯氣化作數道幽玄的暗光，竄入水無痕的胸膛。
「唔……」
輕哼一聲，水無痕無聲倒下。


送走辰滅羽後，他才蹣跚走向對方。
扶起早已斷氣多時的身軀，淚，再度滑落。

強裝出來的強悍是真正的堅強嗎？
強悍可以假裝，冷漠可以假裝，唯一無法假裝的，只有心。

「對不起……？」
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阿，為什麼你總是無條件包容我的無理取鬧？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」
再多的道歉也挽回不了的，除了生命，還有？

對不起，你給的溫柔，我承受不起。